舅舅千里迢迢地回乡探亲。席间,精神矍铄的老人感慨万分地给我们讲述了一件感人肺腑的真实故事。
在那个不堪回首,万籁俱寂的夜里,地震突如其来,大地颤抖,房屋倒塌,电路中断。睡梦中惊醒的人们惊慌失措,争先恐后地朝门外冲。
邻居媛是一个商人的妻子,她的丈夫常年在世界各地奔波。一个20岁的小保姆照顾媛的衣食起居。两个月前,她剖腹产生过孩子,身体十分虚弱。地震时,她家的墙壁轰然倒塌。睡眼惺忪的媛一跃而起,抱起熟睡的女儿,奋不顾身地朝外奔跑。这时,一块沉重的楼板从空而降,压在面黄肌瘦的媛的身上。她用孱弱的肩膀和脊背苦苦支撑着倒塌的楼板,因为,她的身下是那个嗷嗷待哺的婴儿。
整整20几个小时,媛卷曲着身子,汗流浃背,始终保持一个姿势,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。翌日,当救援部队赶来,将完好无损的婴儿从气如游丝的媛的怀中抱走时,媛欣慰地粲然一笑,安心地闭上了美丽的双眼。失去支撑的楼板顷刻倒下,砸在这位年仅27岁、正在攻读博士学位的年轻母亲身上。
我的同学也告诉我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。一个丧偶的下岗残疾女工与儿子相依为命,靠摆烟摊,10年时间省吃俭用攒下3万元钱,以备儿子成家时用。 今年女人胃病复发,疼痛难忍,不得已去医院。检查时,晴天霹雳,医院诊断出她患了胃癌,并且不幸到了晚期。医生让她准备3万元押金,立即手术。她清楚地知道,几年前,自己的胃经常痉挛,为了省下辛苦钱,一直默默忍受病痛的折磨。这次是在劫难逃,不久于人世。她悄悄藏起化验单,不露声色,夜以继日地为儿子赶制新被褥。一天深夜,她突然吐血不止。儿子心急火燎,将面如土色的母亲背进医院。当得知母亲的病情时,七尺高的汉子捶胸顿足,嚎啕大哭,跪在母亲的病榻前,苦口婆心地哀求母亲接受治疗。入院第二天,她趁护士不备,溜回家中,最后一次仔细察看儿子的婚礼用品,小心翼翼地将存折压在桌上,握着锋利的水果刀,削腕自尽。这个平凡而伟大的母亲毫不犹豫地放弃生的希望,将所有的积蓄留给了儿子。
因为她们是母亲!是那个十月怀胎,赋予儿女生命,含辛茹苦养育儿女的女人!危难关头,为了延续子女的生命,为他们创造更美好的生活,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血肉之躯。无论他们富甲天下,还是穷困潦倒,也无论她们是学富五车,还是目不识丁,疼爱儿女的心天地可鉴。
儿女对生养自己的母亲既熟悉,又陌生。耳熟能详的是母亲的音容笑貌,不理解母亲的是她们对子女炽热的爱心和殷切的希望。年少时,儿女嫌弃母亲喋喋不休地叮咛,不理解母亲唠叨的话里蕴藏的丝丝牵挂。当儿女能读懂母亲,理解母亲博大的胸怀时,却往往失去了报答母亲的机会,烙下终生挥之不去的阴影。
母亲孤独地行走在另一个世界时,儿女常常跪倒在母亲的遗像前表达无尽的忏悔。
孝是稍纵即逝的眷恋,一旦断裂,将无法焊接。